蓦然回首，也来看看我和老银的“本无今古，缘自浅深”

discovery

请继续， 深有同感， 真切

戏子

非常开心可以看到知风草MM

江南烟雨中

写得真好..

知风草5

谢谢大家。发今天新写的，有点乱，见笑了。

知风草5

一，三，当传奇归于淡然
外婆是我生命中最亲的人，也许就因为外婆生妈妈的时候已经四十三岁，而妈妈生下我的时候却只有二十五岁，所以很久以来，我一直认为我和妈妈其实是一起长大的，而外婆的形象在我的记忆中，或许与母亲的概念更为契合。
外婆是在我十七岁只身到外地读书的第三天去世的，而那之前她已经因为中风卧床了三年，对一个个性无比刚强的老人来说，失去自理的能力，又要和最亲爱的小孙女说再见，接二连三的刺激终于让她觉得累了，不愿意再争些什么了。而等我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妈妈刻意瞒住我的消息、几经辗转午夜赶到家的时候，一切终于物是人非。外婆甚至没有等得及见我最后一面，而她的旧物，有些随风化作飞烟，永伴外婆左右；有些被妈妈捐给了需要这些东西的孤老，留给我的纪念，唯一也许就是这只不算老银的银镯子。
  外婆的故事我是从小听她自己讲过一点零星片段，后来还是从妈妈的嘴里得知更多的前因后果。也许，对于我一个看惯小说的人而言，外婆的一生，已经足够被称为一段传奇。
  外婆祖籍山东，家境并不见得富裕，外婆的父亲为了养活一家人，跟随商队做账房跑生活。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山贼土匪就是一群群饥饿的狼。外婆的母亲接到了绑匪的书信，要求用钱来赎人，而带着一儿一女、大字不识的农家妇女，对这样的要求只能以泪洗面却无可奈何。外婆的父亲最后连尸体都不知所踪，而更加雪上加霜的是，外婆的姑姑一张状纸把弟妇告进了大牢，说是她勾结匪类陷害自己的丈夫。家破人亡已经成为这样一个家庭必然的命运。
  外婆当时只有十六岁，但是也许就在父亲离世母亲入狱的一瞬间，她从一个原本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迅速成长为一个必须杀伐决断的妇人。那个时候外婆所有的一切，只有她自己和一个还不懂事的弟弟，而为了不再失去母亲，孤注一掷也是无法选择的选择。十七岁的外婆，成为山东军阀的姨太太，条件是救母亲出狱，送弟弟上学。那个军阀的名字我至今并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张宗昌的结义兄弟，而张宗昌的名字，在历史书上往往被和张作霖相提并论。外婆跟随的这位军阀姓祝，家中原本有大太太，却不生养，所以也无从反对丈夫纳妾。一个决定，也许就真的这样改写了外婆的一生。
  外婆十九岁那年生下我最大的阿姨，五年后，又为祝家添得男丁，从此也算母凭子贵，度过了她人生中也许最为舒适安逸的一段生活。外婆抽烟，打得一手好牌，经常给我讲她跟随丈夫出入酒局烟花的经历。当年的外婆想必风姿犹如天人，这一点我在她已经近四十岁时拍的一张小照片上依然可以找到端倪。而据大太太讲，外婆最喜欢穿黑色，一袭黑衣，眉目清明，在当时的交际圈子里，人称“大青衣”，又或是“黑牡丹”。这样的一份娇宠背后，还会有几人顾及那份几乎不自觉的无奈呢？
   繁华如梦，好景不长，抗日战争爆发后，祝姓军阀投入了抗日的浪潮，还凭借自己的骁勇善战，立了几场战功。而随之而来的，便是日寇对他家人疯狂的复仇。外婆把大女儿送到亲戚家躲避，带着还年幼舅舅，把脸上涂满黑炭，一路逃难，辗转出了山海关，来到东北。一路上，从家中带出的金银首饰全都换了吃食，所剩下的，只有一个在她看来小到不起眼的金戒指。随手扔在箱底，这一扔，就是二十几年。一并扔下的，还有那段曾经的过去。


再后来，外婆认识了外公，一个自幼丧父、母亲为人家做奶娘、十二岁就为主人家当铺当伙计的穷后生，娶不起老婆，却有一身力气。我一直不知道，这样的两个人是不是相爱的，但是外公养大了外婆的儿子，而且视如己出，外婆也为外公生了两个女儿，我妈妈是最小的，比她同母异父的大姐足足小了二十四岁。我妈妈出生那年，舅舅的大儿子也出世了，所以在妈妈娘家一支的亲戚里，我有着极高的辈分。
   等到我开始有属于自己记忆的时候，外婆已经很老了，她是我心中慈祥、干净、利落、勤俭的化身，我只是在长大后回忆往事的时候，才能够慢慢懂得并细细回味外婆这样的一生。舅舅终于在我外公去世后认祖归宗，以长子的身份拜祭了自己的祖先，而大阿姨因为外婆当年把她丢弃的种种，至死不肯原谅自己的母亲，只是不知九泉下的母女是不是已经相逢一笑泯恩仇了。妈妈终于在今年也光荣晋升为外婆的身份，只是，外婆的十八岁已经嫁为人妇，风光无限；妈妈的十八岁虽是在上山下乡，却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我的十八岁正值大学校园，平凡的姿容与甘于平淡的信条注定我是一个普通者；而抱着我的女儿，不知道她的十八岁，又将有怎样的故事，怎样的情节。
   这个故事里那枚金戒指，后来被外婆给了妈妈，却因为我的年少无知，在还在读小学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偷偷看，或是试戴一番，而终于宣告不知所踪，也因此失去了外婆留给妈妈的唯一纪念。此外外婆还留下了一对银镯子，如果说连黄金的戒指都不曾被外婆放在眼中，那么这对质朴而古拙的镯子就更加不起眼了，以至于在爸爸的工具箱里和斧钳螺丝们一呆就是多年。直到改革开放的风气吹来，去过广州的舅妈偷偷和妈妈商量，想要一只镯子去打银项链戴。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而女人依然是爱美的。妈妈给了舅妈一只，另外的一只，则一直等到我们家乡也有了打银首饰的店铺，被妈妈拿去，一分为二，成为了我们母女两人一对的信物。
  如果当年知道老银的价值，我一定会阻止妈妈，如果我当时心中会明白这是外婆留给我的纪念，不应该破坏它本来的面目，我也会阻止妈妈。然而当时还小的我完全沉浸在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首饰的兴奋中，全然的不管不顾。那只手镯的原貌类似于一根厚重的大素棍，妈妈一直说像粗铁丝，毫无美感。所以新打的镯子上，我们还特意要求工匠师傅刻上一样的美丽的花纹，就那样的带着对新首饰的憧憬与期待。
  也许这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老银首饰，但是，它的背后有一个不仅仅属于我，我外婆，而是也许属于几个时代的故事。当我们想法设法在原本平凡无奇的东西上煞费苦心的添上花饰的时候，也许很多人希望的，却是归于平静。

yangchen9

好曲折的故事,很珍贵的纪念

游戏天子

本命年丢东西是好事,它们本来就是来替你挡灾的,让你躲过了一劫
那个富鹿寿相当的好
文字朴实无华

秋水

珍惜生活，感悟人生

知风草5

献丑献丑，汗颜汗颜。